2023年中央一号文件连续20年聚焦“三农”,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的中央一号文件首次提出“农业强国”。传统农业是以生产为起点、消费为终点,大力推进数字乡村建设,打造具有示范效应的现代农业产业链,则是以物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等科技手段,有效创造市场需求为引领,农商互联、产业帮扶等,实现农业与二三产业交叉渗透、农产品生产、流通、加工、储运、销售、服务等高度信息化条件下多个环节的无缝连接,不断提升农业生产要素的数字化、网络化、在线化。金融科技的普及是金融进化的催化剂,发挥数字金融的优势,围绕数字乡村建设关键节点的实际资金需求,选择合适的金融机构和金融产品,不仅可以进一步降本增效,提高资源配置的精准度,也是国际上公认的评价一国农村基础金融服务水平的核心标准之一。
一、补齐“三农”短板,推动农业数字化转型
农业在任何时候都是经济社会发展的基石,确保国家粮食安全,重农固本,加快农业强国建设,必须直面这一资源禀赋,提升农业可持续性和发展韧性。与发达国家相比我国农村人口占比依然较高,城乡二元结构依然突出,基础设施底子薄、区域经济发展水平不均衡等问题突出,面对百年变局和世纪疫情交织叠加,与传统工业面临产能过剩现象不同,我国农业生产也面临着较为严重的产能透支,过量使用化肥和农药,长期超采地下水,侵占湿地造田种粮、造池养鱼等为农业产能透支带来的后果在逐步显现,导致农业可持续发展能力不断下降。近年来,农业产值在国民经济中的比重不断下降,农业生产经营收入在农民整体收入中的占比也在下降,生产要素成本居高不下,农业发展内生动力不足。推动科技赋能促进农业产业发展转型升级,与乡村建设、乡村治理目标有机结合、协调一致,提升数字乡村建设的内生动力,是实现乡村全面振兴的大势所趋。
随着我国经济的快速发展,城乡居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消费结构不断升级,人们不仅要吃饱,而且要求吃得好,吃得营养健康。让农业产业链“绿起来”,走“绿色、有机、安全、营养”,推进农产品加工精细化、品牌化、实施订单农业,加快培育优质专用、营养健康的新品种,大力推进优势特色农畜产品的品种改良,大力开发推广绿色高效种养核心技术攻关,在推进农业现代化过程中,有效提升农产品质量安全水平,实现农业的规模化和机械化生产,整合农业现有的产业链、提升价值链,推动农业由增产导向型转向提质导向型,才能有效提高农业生产力、国际竞争力和农业整体经营效益。同时,随着乡村建设扎实推进,农村面貌不断更新,村庄绿化、道路建设、污水处理等乡村基础设施建设项目日益增多,以数字技术赋能乡村公共服务,推动“互联网+政务服务”向乡村延伸覆盖,都离不开金融资金的大力支持。
中国是农业大国,但不是农业强国,大豆、种子等重要资源性农产品长期处于净进口状态,农业强国建设绝不单单是农业自身的问题。坚持市场化取向,追求盈利目标与配置效率,是金融自产生以来的本质特征,随着我国利率市场化,银行负债成本不断提升,商业银行尤其是中小银行利差收窄的压力持续加大。一方面,农村金融资源外流严重,有研究表明,部分国有大型商业银行县支行存贷比仅为30%,有的存贷比甚至不到10%。另一方面,当前,我国从事涉农金融业务的银行类型很多,但专属性、系统性、协同性不强,一定程度上存在无序竞争。如何把效率与公平兼顾起来,有效降低我国农村长期处于资金“失血”或“贫血”状态,在商业利益与服务“三农”之间寻找平衡点,现代农业竞争不仅是产品和服务的竞争,已转为产业链之间的竞争,加快补齐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等金融服务短板,多方联动,积极构建金融服务数字乡村的生态体系,推动农业数字化转型。
农业的高风险性不仅表现在自然风险,也表现在市场风险。推动电子商务进乡村,打通鲜活农产品运输的“堵点”“卡点”,当前面临最突出的问题,物流成本高、效率低,尤其是生鲜农产品易腐变质的特性对冷链物流基础设施的要求比较高,企业自建仓储物流需要巨大的前期投入。同时,农村空心化、务农老龄化,乡村青壮年劳动力外流和农户及其土地的分散,村庄改造和行政村撤并都使得村庄物理边界不断变化。围绕新型农业经营主体,通过建设智能无人驿站、村级基站、低空索道线路,实现所有数据共创、共享、共赢,引导专业大户、家庭农场、农民专业合作社等“链”成利益“共同体”,构建全链条、全流程数字化生态,从根本上改善农业产业链薄弱节点农户的现金流,显著降低生产成本、流通成本、金融成本。同时,培训农村数字化人才,造就大批“学习型”农民,促进农村全面进步、农民全面发展,为客户提供个性化产品,都迫切需要强化金融服务功能,提升服务质效。
加快建设体现中国特色的农业强国,产业可持续发展是防止返贫与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的重要前提。传统农业生产提供的大多是初级农产品,简单原始、产业链条短、附加值低,抗风险能力弱,做优现代农业,拓展以专业市场为圆心的关联生态体系,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已成为农业信息服务、科技创新推广等重要载体,成为加速传统农民转变为新农民的重要实施者。中国是全世界猪肉消费第一大国,需求量是世界平均量的两倍,传统养殖行业规模化程度低,小型养殖场和散户,养殖水平很难保障。自2010年起,正大集团在湖北襄阳采取政府、企业、银行、农民“四位一体”的新型产业组织模式,通过政府扶持、企业经营、银行贷款、农民合作的方式,整合各方资源优势,打造年出栏100万头生猪、年产10万吨熟食、年产值100亿元的百万头生猪产业化项目,建立了一条“从农场到餐桌”全程生猪种、养、加循环农业产业化链条,实现了科技、产业、金融等良性循环。
二、发挥数字金融优势,提升金融服务的“普”与“惠”
人多地少是我国的基本国情和农情,当今许多国家和国际组织已经建立了从农产品信息的采集、加工、处理到信息发布健全、完善的预测预警体系,美国是全世界农产品领域预测预警最系统、最全面、国际影响最深的国家。目前,农业发达国家已经实现了1人种地5000亩,1人年产蔬菜500吨……我国农产品市场监测预警工作经过10多年的发展,主要农产品产量和单产水平在世界范围内位居前列,在提升消费品质、推动产业升级取得了明显的成效,但与发达国家相比仍处于起步阶段。加快国家农作物种质资源库建设,破解农业生产中“卡脖子”技术问题,我国数字技术的渗透和协同作用尚未得到充分发挥,各产业的数字化发展、深度融合还有很大潜力。金融数字化转型在过去的几十年是进化最为快速的行业,当前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新兴技术已在金融行业进行了广泛的应用,利用自身的科技和人才,在信息收集、处理和加工,做好金融科技赋能乡村振兴的“耳目”“参谋”具有独特的优势。
我国幅员辽阔,各地自然资源禀赋差异明显,如何打造“一乡一业”“一村一品”,必须发挥金融对乡村资源的引导功能,做优农产品区域品牌,因地制宜推动生产要素向优势产区聚集,实现生产效率、土地产出率和资源利用率的提高。在此基础上,通过“电商平台+农村金融+农产品基地建设”的闭环供应链,实现数字物流、订单、直采基地、农产品店定店取等,将金融活水精准滴灌至供应链薄弱环节和产业链末端。目前农民的主要财产是其拥有的土地,可通过土地入股等形式,“资源变股权、资金变股金、农民变股民”,鼓励农民工、大学生返乡就业、创业。2019年后,我国电子商务进农村综合示范实现了对832个贫困县全覆盖,建设银行四川省分行依托“裕农快贷”平台打造“公司+农户”生猪代养场景,并积极打造饲料加工、化肥、种子、农药、酒类酿造、冷链补贴等多个重要农业供应链场景,根据农户的资金流、信息流、物流等涉农数据,简化放贷流程,降低融资难度,实现批量获客,有效解决农户融资痛点,累计投放40余亿元、累计支持上万户农户增收致富。
如何打通农村经营主体信息不全,缺乏合格的抵质押物,金融服务的“痛点”“堵点”,必须有的放矢,一是强化信贷队伍建设,不断完善服务数字乡村建设的激励约束机制。二是建立针对建档立卡脱贫户、一般农户、农民专业合作社、农村专业大户、家庭农场等农业主体的信用信息数据库,大力推动信用镇、村、户,和示范信用镇、村、户的评定活动,通过征信抽象的信用资本具体化为信用分数、使信用资本变得可以看得见的量化指标。同时,新修订后的农村土地承包法已经明确土地经营权可以向金融机构融资担保,通过盘活农村三资(资源、资产、资金)激活促进农民三权,(土地承包经营权、住房财产权、集体收益分配权),引导更多的金融资源配置到农村经济社会发展的重点领域和薄弱环节,促进农业增效、增收。2021年9月,山东临沂蒙阴发布山东首份村级GEP核算报告,经初步核算,百泉峪村生态产品总价值7000余万元。2022年3月,蒙阴农商银行基于GEP核算报告创新开发了“GEP贷”,给予百泉峪村3个贷款主体4300万元授信额度。
农业的首要功能是为社会经济发展提供足够的农产品,通过科技进步、设施建设(包括高标准农田,农田水利等)来提高农业的生产效率。目前,我国现有行政村已实现“村村通宽带”,为乡村振兴铺就了一条“信息高速公路”,一方面,手机日益成为农民群众的“新农具”,直播带货成为“新农活”,大大降低了农资采购成本、拓宽了农产品的销售市场和生产利润率,数字经济具有高创新性、强渗透性、广覆盖性特点,是改造提升传统三农产业的支点。另一方面,城乡融合是构建新发展格局和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的迫切需要,充分利用城市群与都市圈综合交通运输网络体系,推动城乡融合发展,有利于促进资源要素的顺畅流动。银行可以积极引导自己的高端客户,联合龙头企业与风险投资机构设立项目投资基金,开展天使投资、风险投资,私募股权直投与产业融资等投融资活动,积极参与智慧农业、休闲康养、现代高效特色农业等布局产业平台。推动小农户与现代农业有机衔接,通过数字化、智能化设备实时精准检测农产品品质,实现生态效益转化为经济效益、社会效益,不断厚植农业农村高质量发展的基础,提高农产品的国际价格竞争力。
“没有农业强国就没有整个现代化强国;没有农业农村现代化,社会主义现代化就是不全面的”。目前农村地区获取金融服务的成本较高,同类金融产品面向农村的便利性相对低于城市,如何加强数字农业与数字普惠金融的融合,既要解决贷款难、更要解决贷款贵。建议在农村合作机构基础上组建中国乡村振兴银行,建立县乡村三级金融服务网络,县级建立金融服务中心,乡级设立金融服务部,村级设立金融服务站,形成集线上线下支付于一体、智能机具与移动支付相结合打造智慧乡村综合服务平台,有效降低业务成本。同时,通过手机银行、微信银行,将数字金融服务嵌入农村社保、教育、医疗、通信、旅游、娱乐等日常生活。商业银行可以引入期货公司,探索“银行+保险+期货(期权)+订单农业”等模式,顺应数字技术发展良机,内外联动,开展支持农村产业融合发展的融资租赁业务,打出精准施策乡村振兴的“组合拳”,让“三农”更多更好享受到数字技术带来的“发展红利”,使源源不断的金融“活水”,推动农业数字化转型由“盆景”变成“风景”。(董少广)